第二小队遵照指示走进屋子里,浓浓的霉味顿时迎面扑来,呛得几人咳嗽不止。
除了手电筒的光线可提供照明,就只剩窗外的月光了。屋内凌乱不堪,家具倾倒,不时还会在地板上踢到几个空瓶子。
砰!大门突然无预警关上,发出了重重的闷声,敲击在所有人心头,吓得水晶忍不住惊叫一声。
“哇啊!门、门被关上了!”
“笨,一定是外面人关上的。”可以嘲笑水晶的机会,王小明一定不会放过,“你是忘了刚刚墙边有站人吗?”
“啊,也对厚。”水晶恍然大悟,随即为自己先前的失态涨红了脸,恼怒地瞪了后方的王小明一眼。
虽然室内看不清晰,不过与水晶早已吵出默契来的王小明可以猜出她此刻的表情,他得意洋洋地做了个鬼脸回去。
先不论在后方吵吵闹闹的两人,领头的谢凯军打从一进门就依稀听到了剁剁剁的敲击声。声音有点耳熟,每当母亲切菜、切肉,菜刀落至砧板上时就会发出这样的声响。
但是,这是一栋废屋,不是吗?
谢凯军会这样推断也很正常。斑剥的墙壁、残缺的屋瓦、像是一碰就会松脱的大门,还有屋内挥之不去的霉味,如果说这栋房子还有住人,任谁都不会相信的。
然而,就像是要颠覆谢凯军的想法,浓得令人想打喷嚏的霉味里,居然飘出一丝丝香味,像是有人在炖煮肉燥。
“什么味道?”小胖吸了吸鼻子,他对食物一向敏感,很快捕捉到味道的来源,伸长脖子看过去,“阿军,从那边传来的,感觉像是厨房。”
“我也闻到了。”莓子紧抓谢凯军的手,声音有点发干,“而且,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?就像是有人在切东西一样⋯⋯”
肉燥味、切菜声,如果放在一般家庭里,这是极其平常的组合,但是却偏偏出现在一栋疑似废弃多时的房子里。
水晶与王小明停了斗嘴,两人互看一眼,同样的想法浮现出来。
“是那个吧。”王小明肯定地说。
“应该是那个吧。”水晶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,不过也是赞成王小明的看法。
“那个是哪个?我们可不会心电感应。”莓子没好气地说道。在这种情况下,她可没心情玩什么猜谜。
“关主啦。”王小明特意压低音量,空出的那只手同时往厨房方向比了过去。
这句话一出,谢凯军三人茅塞顿开,眼底都露出了了然;而先前被香味和声音弄得紧张兮兮的莓子更是倒竖柳眉,气呼呼地低嚷。
“客诉、客诉!这种关主应该要客诉,没事煮什么肉燥啊?”
“你是要跟谁客诉?”谢凯军无奈地说道,“我们是在夜游,可不是去餐厅吃饭。”
“还是先去厨房看一下吧。”水晶提出了最有建设性的发言。在这栋阴森森的屋子里待久了,眼睛也逐渐习惯黑暗,就算只有一支手电筒,也足够让她看清楚周遭轮廓。
谢凯军点点头,握紧手电筒,慢慢地领着队伍往厨房方向移动,剁剁剁的切击声依旧不停歇地钻进众人耳里。
不过,或许是因为王小明点破了香味与声音的制造者是谁,原本盘踞在心底的不安早已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轻松气氛。
不时还可以听见小胖咕哝着“待会要讨一点肉燥来吃”,或是莓子碎碎念“谁设计的关卡啊!扣分、扣分”;水晶与王小明更是开了赌盘,赌这一关的关主是谁。
谢凯军虽然没有加入讨论,却也不自觉地稍微加快了步伐。当他来到厨房门口时,却又从那极香的肉燥味里闻到了一丝酸臭味道,而撞进眼里的景象更让他愣了一下。
剁剁剁的声响变得清晰无比,如同直接塞在耳里。
流理台前站立着一道高壮身影,他的右手正有规律地上上下下,显然在切剁着什么;旁边的瓦斯炉上放了一个大锅子,正以小火炖煮着,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不时从锅里传出。
这些是第一眼所能看见的景物。
第二眼,就会发现桌子旁边还有一名发长及肩的少女。她坐在椅子上,双手被反绑,嘴巴也被一条布勒住。
在看到谢凯军等人时,杏仁状的眼睛里涌出慌张恐惧,她发出呜呜呜的声响,用力摇着头,甚至还抬起右脚往门口方向踢了踢。
“摩卡!”谢凯军讶异地喊出了少女的绰号。
“哇喔,这是什么情节设定?”莓子的脑袋也跟着探进来,视线往厨房里转上一圈,将这诡异的画面尽收眼底。
“是那个吧。”水晶肯定地说。
“就是那个。”王小明难得没有跟她唱反调,“第二个故事。”
“可是⋯⋯”被挤在最中间的小胖有些迟疑地说,“我们班,有谁长得那么高吗?”
他这一说,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从头至尾都一直背对他们的人。
对方身形高壮,看起来就像成年人。
眼见第二小队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表示意见,被绑在椅子上的摩卡将头摇晃得更大力了,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。
如果是演戏,未免也太逼真了。
谢凯军心里一悚,手电筒的光芒照向了摩卡的脸,惊骇地发现那张秀净脸庞上居然满是泪痕,而她的衣服与脚下地板更沾着呕吐物,看起来狼狈又凄惨。
剁剁剁的声音终于停下,厨房里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,仿佛针落可闻。
摩卡拼命地蠕动着舌头,完全不在乎口水从嘴角流出,只想将布条弄松。
她甚至奋力地撑起身体,想就这样抬着椅子冲向谢凯军他们。
咚!
菜刀突然重重切在砧板上,发出好大声响。
摩卡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,全身哆嗦着坐了回去,一双眼睛瞠得又圆又大,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。
这已经不像是关卡该有的样子了。
虽然被交代说夜游时不能放开手,但一群人手牵着手,根本无法查探情况。
谢凯军主动放开了莓子的手,示意他们往后退一些,不要全部挤在门口。
就在这瞬间,摩卡终于弄松了嘴上的布条,夺取说话的空间,她尖叫地喊道:
“救我——!”
声音太尖太凄厉,一时竟让第二小队愣在原地,反应不过来。谢凯军更是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摩卡。
站在流理台前的高壮身影慢慢地转了过来,谢凯军无意识地将手电筒往那人照了过去,光线顿时将对方与周遭环境映得一清二楚。
尖锐的抽气声从他嘴里发出。
那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,头发乱糟糟的,一张脸上满是可怖的创口,看起来狰狞无比。
他的右手握着菜刀,刀锋湿漉漉的,暗红的液体正从上头蜿蜒滴下。
莓子压不住好奇心地再次探头进来,藉由手电筒光线,她一眼撞见了砧板上的东西。
也就是这一眼,让她脸上血色尽退,恐惧化作尖叫从喉咙里冲了出来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莓子的惨叫让退到门边的几个队员惊慌失措地拥上前,纷纷往厨房里看了进去,然后干呕声与尖叫声此起彼落响起。
原来男人先前切剁的东西并不是青菜或肉块,而是头颅。
砧板上搁着一颗半边已被剁得稀巴烂的脑袋——究竟是要怎样的力道才能剁碎头骨,没有人有余力去深思这个问题,因为他们已经让恐惧掐住喉咙。
她用手紧紧地捂住口鼻,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,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一定是场恶梦,否则只是来参加夜游的他们为何会遇上这种事?
就像是绷到极限终于断裂的弓弦一般,再也无法承受这画面的水晶掉头就跑。
她的动作引发了连锁反应,王小明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,就连小胖也拖着虚软的双脚,拼了命地爬离厨房,只剩下莓子与谢凯军还留在原地。
第二小队眨眼间分崩离析。